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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搜索美国枪案信息时,无意中发现了一篇去年9月25日发布于高级别媒体且被环球等多家网站反复引用的网文《美警察暴力执法致死黑人案频发 涉案警察大多脱罪》(http://m.news.cctv.com/2016/09/25/ARTIO9zksdXRdUDxUHT4umm5160925.shtml)。转发量和引用量都不少,甚至是评论文章的话题。但奇怪的是,这篇文章居然没有作者。
细看下去有点诧异。如果仅仅列出某个警察在哪里杀了某个黑人而不说明背景,那武警执行死刑的行为也可以被説成是警察杀人。尤其是其中一段特别点明:“《华盛顿邮报》大数据调查显示,仅2015年美国全年就有986名手无寸铁的平民死于警察枪下,这一数字是联邦调查局过去10年统计的年平均数的两倍还多,其中非洲裔被警察枪杀约占四成——而值得注意的是,非洲裔总人口在美国只占约13%。”好奇心让我找到了这篇“《华盛顿邮报》大数据调查”,其中的信息倒真的让我震惊(https://www.washingtonpost.com/graphics/national/police-shootings/)。,数据有些出入,而且越看越有问题。
虽然数据上有点出入,总数是991人而非986人,但少了5人不是问题,很可能是后来又有补充。但其丰富的数据信息,却足以反映事物的全貌。
首先,被枪杀者中黑人占比到底是多少?
从直接显示在扉页上的信息可知,被杀者白人495人、黑人258人、西班裔172人、其他38、不明28。忽略种族不明的28人,以被杀黑人的总量258除以总人数911,其结果为26.03%,也就是只略高于四分之一而根本不是四成。
其次,被枪杀者是否手无寸铁?
且看同样直接显示在扉页上的统计数据的截图,Deadly weapon(致命武器)772人、汽车55、玩具武器43、Unarmed(无武器)94、不明27,总数刚好991。需要说明的是,其中的Deadly weapon 未必是枪,在具体的案例中有刀、剑、铁棍、工具等;Vehicle也不是被杀者有车,而是开车做出危险动作比如冲向警察等;Unarmed也未必是空手,有位疑似精神病人被击毙是因为拿着很大的树棍冲向警察,有个孩子拿着手机被误认为是枪。
经过简单的除法运算,明确没有武器的比例只有94/991=9.49%;将情况不明的那些也算是“手无寸铁”,也不过12.21%;就算把玩具枪这种最吓人的东西也算是手无寸铁,“手无寸铁”者也不过是16.55%。那么,“986名手无寸铁的平民死于警察枪下”从何而来?
第三,他们被射杀前在做干什么?
该统计中有Threaten level(威胁等级)一项,Attack in progress是指正在进行攻击行为,包括对警察或其他人,共730例(73.66%)。另有Other(其他原因)共217例(21.9%)、Undetermined(情况不明)44例。
Other的情况比较复杂,从链接的案情简述来看这些人本无攻击行为,但最多的情况是遇到警察执法后有袭警或疑似袭警、逃跑行为,还有一些是精神病人或确凿的误伤。其中,确认无武器的总数只有50且只有20人是黑人。按简述分别有4个精神病人、3人因手持手机或掏手机被误判为袭警。还有几个无厘头的案子让人哭笑不得,1例是警察把手枪当电击枪开了火、1例是警察失准打死了看热闹的、1例警察打死了威胁要自杀的,还有1例是解决儿子问题的警察打死了来开门的妈妈,其余9件则有逃跑或袭警等嫌疑。
平心而论,一些人被射杀前根本就没有威胁到警察或他人,死得有点冤,所以有那么多人抗议。但即便假设另外30名被射杀的无武器遇难者中一半是有危险动作,则大约93%的人在被射杀前有袭警或疑似袭警、逃跑等行为。
第四,警察射杀的黑人是否较多?
这需要几组数据进行比较。没查到2015年底美国黑人占总人口的比例,但根据美国人口调查局(United States
Cencus Bureau)公布的时间上最为接近的数据,截止2016年7月1日白人占总人口76.9%、黑人占13.3%。可见,从人口比例与被射杀的比例看,男人的概率高出一倍。但另外两组数据,如果你是警察看了也无法淡定。
根据FBI公布的2015年暴力犯罪情况统计,犯罪所用的各类武器中火器(firearm枪支)的使用比例分别为:15,696起谋杀(murder 杀人)案中占71.5%、327,374起抢劫案(robbery)中占40.8%、故意伤害案(aggravated assault)中占24.2%,枪支的“普及率”实在不低,让人心里发毛。
而在因非法携带、拥有武器者而被逮捕的110,822人中,白人为63,967(57.72%)、黑人为44,284(39.96%)。也就是説,白人被捕人数在被捕总数中的占比只是人口平均数的75.06%,而黑人的占比则是其人口平均数的3倍。或者説,黑人非法携带、拥有武器的概率是白人的4倍,因此警察执法时会更加紧张,也更容易先下手为强。
精确的分布统计,点触每个圆点会显示枪击量,双击则展开详细的地区图显示数量及分布。
第五,黑人被射杀是否与种族歧视或人权有关?
应该説,有种族歧视的警察或滥用自卫权的警察一定会有。但种族歧视是个谁都不敢碰的红线,就算暗藏心底也不敢轻易流露。当然,是否歧视各有各的理解。至于人权问题则基本是扯不上,最主要的原因是法律在赋予平民持枪自卫权的同时,也赋予了在这个持枪社会执法的警察的个人自卫权。由于高度危险且现场千差万别,因此许多问题交由警察自行判断。如果有足够的反对意见,也可以修改相关法律。
尤其是但事后的调查、报道、审判谁都无法一手遮天,那些现场拍到的视频可以自由传播、拍摄和上传的人都平安无事、陪审团由一群素不相识的人组成,媒体也可以完全按自己的理解加以评论,至于最终如何定性就连美国总统也无权过问,因为他们有司法独立。
写到这里我一直想不明白的是,该文作者为什么会面对那些明摆着的数据写出这样的文章?曾有一篇文章提到,中国对重大国际事件的预测无一准确。这篇文章令我明白,如果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不真实的信息中,再加上自成体系的神逻辑,在基础信息不真实、推理过程无逻辑的情况下,能作出准确的判断才怪。
(自2005年以来数千人死于警察之手,但只有54名警官被起诉。在已决的案件中,大多数都被洗脱嫌疑或无罪开释。)
数据可能口径不同,2015年无武器被射杀者中,黑人38人,白人32人、西班牙裔19人、其他族裔5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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